如何對劣質學校塑膠跑道產生的傷害源進行風險控制?
近年來,劣質聚氨酯跑道給很多中小學生造成了傷害,相關報道屢見報端。搞清楚聚氨酯跑道的風險程度和傷害來源,實施有效的管理,對控制事態的發展有好處。
1、風險程度較高
這種判斷主要基于3個方面的綜合衡量得出的。
一是風險監測顯示,廣東4座城市13所中學和7所小學的20條聚氨酯跑道中,總揮發物、甲苯及固體樣品表現異常的疑似風險比例為25%。其中一條跑道被評估為嚴重風險,一條被評估為中等風險。2014年廣東省質監局開展聚氨酯跑道風險監測工作,用了兩年時間持續監測,在不同的季節、氣候、時間和通風條件進行采樣,模擬真實運動情境進行試驗,考慮暴露-劑量反應情況,建立模型推斷隨著時間發展有害物質的釋放規律。
二是典型案例分析發現,在過去的3年秋季開學期間,風險事件發生頻率高,事件以急性輕度傷害為主,但不排除個別重度傷害。如2015年廣東深圳一所小學發生聚氨酯跑道傷害事件,家長們統計的數據顯示,該學校12個班600多人出現癥狀的比例為44.8%,流鼻血104人次,頭暈頭痛57人次,嘔吐16人次,其他的表現形式為上呼吸道炎癥、胸悶乏力、掉頭發等。最為嚴重的一名學生被診斷為“苯中毒”。
三是管理工作顯示,聚氨酯跑道風險程度較高的情況受到重視,納入國家機關風險預防和控制重點。教育部工作數據顯示,至2016年9月,全國中小學共有塑膠跑道68792塊,在建4799塊中已停建2191塊,鏟除了93塊。這種風險狀況在中小學的跑道突出一些,在大學、小區和公共運動場所等地方同樣存在。在發達地區城市一般體現上述狀況,比如珠江三角洲地區的中學和小學校內,建成時間在一年左右的聚氨酯跑道,在秋季開學時段發生傷害事件概率較高,傷害程度以輕度為主,整體風險程度較高,但風險逐步受控,呈現逐步趨向降低的態勢。專業的認識與社會公眾的感受也許不太一致,對于每一位親身經歷過毒跑道事件的家長、當事人而言,客觀的傷害結果及其主觀意識也許會被放大和加強,但不能代表客觀的評價。
2、傷害來源比較集中
分析發現,聚氨酯跑道的有害物質來源成分多樣,苯、甲苯、二甲苯、甲醛、游離甲苯二異氰酸酯、多環芳烴類及揮發物是主要的傷害因素,比較集中的有3類傷害源。
第一類是甲苯二異氰酸酯。這既是毒性物質,也是我國95%以上聚氨酯跑道用料的兩種主要成分之一,有強烈刺激性氣味。在聚氨酯跑道的生產和使用過程中都有可能游離揮發到空氣中成為傷害健康的主要風險源之一。這種物質的揮發釋放具有很強的規律性,其濃度在蒸發階段較短時間內極速上升至最大值,然后迅速衰減,進入相對緩慢的衰減過程,最后趨于一個穩定值。溫度升高,濕度增大,空氣變換率增大,甲苯二異氰酯的釋放率增大,濃度衰減快。施工規程要求跑道施工氣溫在15℃以上,考慮到工期對教學的影響,跑道施工一般會安排在暑假期間,如果嚴格按照規程,施工后有足夠的時間留給有害物質揮發,可以很大程度降低傷害風險。
第二類是苯、甲苯和二甲苯等物質。這些并非生產聚氨酯跑道的必需物質,但在持續監測中我們一直發現有這些物質存在。苯的來源可能性最大是原料輔料帶入,毒性也是三者之中最大。甲苯、二甲苯的來源可能性最大是溶劑殘留,生產過程中可能會為了既滿足工藝的粘度要求,又便于施工,使用苯系物溶劑造成有害物質殘留。研究標明,工人在接觸平均濃度為20.7mg/m3的低濃度苯、甲苯和二甲苯時,細胞會發生不同程度的病理學改變,可能是苯中毒的早期指標表現。長期接觸這3種物質,可能導致血壓升高和白細胞減少。這一類物質既可能導致人體不適、刺激、頭痛、出血等急性傷害,也可能導致白血病、急性血液系統疾病等慢性病傷害。
第三類是總揮發性有機物。這是多種揮發性有機物的總和,主要成分有900多種。人體試驗和流行病學調查情況標明,這類物質濃度在0.2mg/m3可視為可接受安全,在0.2-3mg/m3范圍內和其他物質聯合作用可能產生刺激等不適應情況,在3.0-25mg/m3時產生刺激、頭痛癥狀,大于25mg/m3時,對人體的急性毒性效應非常明顯,主要體現為神經毒性作用。在這些有機物中,有的味道是人類能夠察覺的,有的是聞不出來的,有的還具有芳香味道。研究表明,我們聞得到的刺激氣味未必是毒性最大的。有些好聞的或聞不出來的氣味,傷害作用卻是極大的。
3、風險要聯合治理
面對當前聚氨酯跑道風險和傷害源的實際情況,我們需要聯合、調動各方的積極性,開展有針對性的預防和控制行動。
第一,立法層面要有技術對策。針對已經發現的風險和傷害的情況,要有技術應對的措施。既然我們知道風險在哪里,風險源來自哪些方面,危害的可能性與嚴重程度也清楚,甚至輕重緩急我們都清楚,那就要針對這些方面制定行動指引,采取預防控制風險的有效措施定點、準確控制傷害風險,牢牢抓住生產、施工、檢驗、原材料、成品和禁用物質等6個關鍵環節去研究和解決問題。當務之急要出臺具體的工作指導方案,避免事故的發展擴大。從長遠看要把成熟的工作方案上升為技術標準和法規,從立法的層面固化有效的管理政策。
第二,行政層面要多元共治。跑道雖小,但事關少年兒童的健康,事關民族的未來。當前要大力倡導教育、體育、住建、質監、環保、衛生、工商等部門一起行動。同時,要把風險所在、政策要求向人民群眾公開,要采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與公眾交流。只有大家都知道風險在哪里,都懂得如何有效監督,才能形成治理的合力。要倡導企業主體責任的落實,對于害群之馬要引導行業自律、清理門戶。要發揮第三方社會組織的治理作用,引入保險的力量,加強權益保護的同時,加強第三方的責任監管。
第三,司法層面要有所創新。當前我國在消費者維權、環境保護等領域大力推進公益訴訟制度的改革。對于生產施工劣質聚氨酯跑道傷害人民群眾健康的行為,任何組織和個人都可以起訴違法者,以保護國家利益和社會秩序。對此,呼吁檢察院、法院等司法機關要有明確的態度和導向,鼓勵和推動法治的發展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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